做临床医生之时,见多了生死离别,转行做内镜医生,见惯了脏器的千疮百孔,由此常常感慨健康的重要。上个月与同事踢了一场五人制足球,上场不到三分钟,便觉胸口发紧,眼前发黑,气喘吁吁,双腿灌铅,此时才知身体之差,已无继续干革命的本钱,于是决定每晚去江边跑步。

  沿江风光带应该是最佳的跑步去处了,别说处处的绿树成荫,单是那扑朔迷离的路灯,沿途播放的音乐,一路的文化古迹,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。而在杜甫江阁,更是可以看到别样的情景――湘江夜钓。

  杜甫江阁依江堤而建,高高的堤下本是一片河滩,近段时间水位稍涨,虽有江水漫过,但深不及膝,而阁楼夜间灯火通明,且有下水道由此排出,便吸引四方的鱼儿前来觅食,形成了一个绝佳的钓场。

  柳宗元的“孤独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,公认为千百年来咏钓的第一佳句,静静的等待,悄悄的收获。但在这里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二十余人,立于水中,人手一杆,一字排开,有精瘦的老者,有发福的中年,有时尚的帅哥,有相伴的美女,此为堤下的景致;而堤上则更为热闹,有不愿下水者,手持海杆,凭栏而立,高台作业;散步的人群,拍拖的情侣,多在此处驻足观战;更有远处传来的游船业主的吆喝:“有船坐,有船坐,下面有船坐,有夜游湘江的游船,上来就开船……”(当然了,你得用长沙话念出来,如此循环,饶有趣味。)。

  万事俱备,就等愿者前来。也许是环境的改善,钓者都收获颇丰。但见浮漂下沉,钓竿弯腰,钓者双手收于胸前,观者齐声喝彩,便有一条鱼儿浮出水面,虽扑扑腾腾,极不情愿,但也只好认栽;若观者齐声惋惜,钓者连连摇头,那定是本以到手的鱼儿,又挣脱了束缚,重归了自由,不过不用着急,上好诱饵,挥杆入水,还怕它不再来?

  突闻马达之声,打破了相对的宁静,原来是有豪门钓者,乘船前来。马达的轰鸣,惊扰了立于水中的钓友,他们便齐声讨伐,但乘船者也不言语,慢慢的停好位置,撒下一大把窝子,然后开始老僧入定,暗自发力,与堤下者、堤上者,形成三足鼎立之势,逐鹿这水下的中原。

  在堤上观战者,也不乏亲友团成员,或夸奖几句,给予精神奖励,或送下槟榔矿泉水,给予物质支持,也有心痛老公的妻子,大声的呵斥:“还不上来,上次一双脚都被水泡烂哒,肿哒好几天呢,快上来咯,钓的鱼又冒得人吃,快上来咯,脚肿哒看病要钱呢……”出于职业的敏感,我与这位善良的妇女交谈了几句,告诉了她处理脚部感染的一些知识,也算做了一份健康宣教的工作……

  这段时间,如此热闹的场景每晚都在上演,其中也有许多的故事。水中的鱼儿,为了一口美食,便成了盘中之物,人有时也何尚不是如此呢?立于水中的钓者,尽管条件艰苦,所获却比堤上及船上者要好,也算是付出越多,回报越丰吧?

  杜甫江阁,湘江夜钓,垂柳依依,晚风轻扬,有空去看看吧,一定会有别样的收获。